Sarira

【良姬】情报与非日常后日谈

解锁良姬合志《夏与花色衣》自己的文，1.5w字脑洞。

*续2018年广播剧脑洞。

*彼此成就对方，势均力敌的爱情最美了。

*cp脑洞，不要较真。

*审核好BT，删减了一部分。

/0

 

“您辛苦了，牧野小姐。”

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工作，工作人员纷纷向她点头示意。

“今日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协力。”留姬向众人回应了感激之情后，见经纪人仍在和负责人商讨一些具体事项，便独自回到了休憩室。

她放下摩托车头盔，对着壁挂镜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帅气的手势。

“嘛，还不赖。”

今天的工作是给川崎重工业株式会社拍摄新型号的越野摩托写真。这是日本四大摩托企业的巨头之一，起家于明治维新年代，地位仅次于三菱重工。这家企业的越野摩托在世界享誉盛名，以她这种咖位能接下这项业务的确多亏了自己母亲的人脉和资源。

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继承衣钵成为模特。起初确实有些抗拒，不过抱着想克服年少时代对镜头恐惧感的心态，便一直从事至今。老实说，有些无趣啊——每日重复的闪光灯、动作，以及布景板那些静态的存在物。当然，事务所里那些年轻女孩为了争抢资源而勾心斗角的戏码也让她对这个职业逐渐厌烦。

模特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随处可见，虽说她的样貌也称得上明艳动人，但是这样存在的牧野留姬就显得太普通了。尤其是从事模特后的这些年，留姬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愿意成为这些普通的存在。

她应该是独特的，独树一帜的。

——改变吧，不要等待了。

正当自己这么思量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钻出那个熟悉的声音。留姬摇了摇头，自嘲自己怎么和那个人分开这么久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他的一言一语。

镜子中的自己身穿赛车服，贴身的衣服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红黑的色彩搭配也是令人赏心悦目。当上模特后，她习惯了按照母亲的意思穿着打扮，如今重新穿上这种跟男孩一样英姿飒爽的赛车服反倒是让她找回了从前熟悉的自己。

越野摩托吗……说不定和自己意外契合呢。

留姬见四下无人，便忍不住对着镜子摆出一些更加帅气的姿势。

“有趣吧？”

正当她一个人玩得起劲时，耳畔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诶……哇啊！”留姬吓了一跳，窘迫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经纪人和企业的负责人正一同走了进来。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十分帅气，所以忍不住……”留姬感觉自己越说下去越显得尴尬。

“怎么会？我也觉得牧野小姐穿上这身衣服十分适合呢。果然，这次的写真特辑必须得是您来当代言人才行。”负责人称赞道。

“不，您过奖了。”现在的她已经逐渐习惯了社会人的客套说辞。

“说起来，摩托竞技确实是一项炫酷又观赏性十足的赛事，尤其是花式极限摩托，赛车手们为此拼命的英姿可是十分令人震撼啊。”负责人感慨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似乎很危险呐。”经纪人接话道。

“哈哈，您说得对，所以女孩子大概是不行的。”

“嘛，这也算是男女之间的绝对差距了。”经纪人下了结论。

负责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记起了什么，“啊，对了。牧野小姐，要是您感兴趣的话，这个是近期在大阪举行的极限摩托花式竞技赛（FMX）的入场券，这项赛事的举办方是我们会社一直赞助的对象，如果可以的话，欢迎您来现场观摩。”

“诶……十分感谢您的邀请，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呢。如果那段时间事务所没有安排的话，我一定会去的。”留姬向他鞠了一躬，接受了对方的赠予。

她盯着手中的入场券，纸张上印刷的图片是一个赛车手骑着摩托凌空做着极限运动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这一幕自由又刺激的情景竟深深地撼动了她的心灵。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确信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正是这个模样。

——改变吧，不要等待了。

也许，这一次她真的应该好好改变了。

 

/1

 

留姬杵在新宿站东口一家名为“花见”立饮屋前，她是这里的常客。

她平日工作结束后不会立即就回家。成年后的她适应了大多数日本人的生活方式，下班了就去喝上一杯酒。

不过这也算是满足自己年少时对于大人世界的一种憧憬。那时候她和那个人一起放学时，每一次路过新宿路边的居酒屋都会发出“以后绝对要进去纵情一番”的感慨。

然而，到了真正合适的年纪，却始终只有她一人独饮，所以最终才会选择“立饮屋”这种独身者才会去的地方。一个人站着喝酒，喝完就放下钱离开，这种独来独往的方式不仅适合她如今的公众身份，也适合她的性格。

“欢迎光临。啊，原来是牧野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

跟往常一样，进门后就听到老板元气满满的招呼。

留姬站在惯常的位置，点了一杯喜爱的High Ball。

立饮屋和那些热络异常的居酒屋不同。虽然外表看来同样挂着纸灯笼当作看板，同样在门口用绳挂个暖帘，里面的装潢也是一模一样的木质吧台以及昏黄暖色的灯光……但是，氛围相当清静。

这个年代的日本不乏独身者，她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是享受。

High Ball是一种鸡尾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半杯下去，留姬已然生出一些醉意。她并不擅长喝酒，但是却喜爱酒精的味道，更确切地说，是喜爱沉浸在酒精世界那种无意识而自由的境界里。

“欢迎光临。”老板此时再次打了一声招呼。

——又来一个客人。

留姬整个人倚靠在吧台，托着腮用手指无聊地轻敲着木质台面，细细品味从身体内升起的酒意。

“麻烦来一杯啤酒吧。”

低沉好听的男性声音十分靠近，留姬没有转过头去窥探。毕竟在这个地方多数人都习惯了独身，不喜欢别人过分探究。

“好的。请问要加冰吗？”

“是，麻烦您了。”

男性的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磁性的性感，仿佛跟那个人一样的熟悉感。想及至此，留姬就忍不住用力啜了一口酒水。

她一定是醉了，怎么尽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呢——明明和他已经分手了几年，至今只会在节日用邮件的方式彼此问候一些无关紧要的寒暄语，彻底沦为普通朋友一样的存在……

真失败……他早就不再等待自己，而自己却依旧在原地踏步。

“请问需要一些佐酒小菜吗？今日推荐可是老板的拿手小菜烤毛豆。”

“烤毛豆吗？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请务必让我尝一尝，劳烦了。”

“听您的说法似乎是旅居者呢？”

“是的。我一直在美国读书，已经快四年没有回来日本了。”

“原来是这样啊。”

留姬一直默默倾听着旁边的客人和老板的谈话。不知怎么的，听到对方描述自己的经历竟然和那个人如此相像，突然不禁有些火大。

真是的，区区冒牌货罢了——

留姬猛然撂下手，回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入目。

“……健！”她忍不住发出惊呼。

眼前人依旧是旧时的模样，蓝色的短发，灰色的瞳仁，以及由此组合而成的英俊相貌。

健良似乎也十分吃惊会在这里碰到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怔了几秒，他便率先问候，“好久不见，留姬。”

“……好久不见。”留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回应不过是因为顺从习惯和本能而作出的反应。

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她的心为之砰砰直跳。只是经过了这些年，她在他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高中时代彼此热恋的炽热目光。

他现在只是那样纯粹地，犹如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地注视着她。

“你最近好吗？”他问。

“我一切都好。”留姬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泄露出那些隐藏的情感。

“对了，留姬，你怎么会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健良又问。起初他会进来这家立饮屋不过是因为无意中瞥见一个像她的身影，没想到竟不是错觉……

“恰好这个时间下班了。”她回道。

“……我都忘了，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他有些感慨，当年彼此约定过成年后要一起去尝试酒精的味道，如今却在这样一个场合实现了这个愿望。

他略带叹息的话使得彼此都不由自主沉浸在那些美好的回忆中。

意识到这种不对劲的微妙气氛，留姬便主动寒暄：“那么健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回来了？”

“这次回国是为了办理一些事情。”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是什么事情？”她急着追问。

她知道他大学毕业了，这四年的分离或许就到此为止……

健良低下头喝了一口酒，没有看她。

“移民手续。我……要入籍美国了。”

“……是吗？这样啊……”留姬努力扯开一个笑容，为了掩盖失落的情绪而特意寻找话题，“看我差点给忘了，恭喜你斯坦福大学顺利毕业。”

“谢谢。”他握着杯子手柄的手指此时不自觉收紧，“留姬，你呢？几年前你在邮件提到你当了模特……”

“大概……还是老样子没变吧。妈妈一直期待我成为像她一样的模特，我这样算是完成她的愿望了吧。”她仰起头盯着吧台昏黄的灯泡，无所谓地说着。

“所以说，你成为了伯母心目中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吧……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留姬，当模特……你快乐吗？”健良忍不住发问。

“如果这样做会令所有人快乐的话，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反正工作什么的不过都是为了维持生活罢了。”她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如实地说了出来。

健良深深地望着她，嘴里刚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对她说教，于是又闭上了嘴，沉默了片刻，到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句叹息:

“……留姬，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呢。”

 

♢

 

从立饮屋到车站口是不足五百米的距离。

“我的移民申请表已经递交法^务省，估计这两天就会收到批复了……”两个人并行走着的时候，健良突然向她提起这件事。

“留姬，以后我大概不会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停下了脚步。

留姬闻言也随之驻足。她没有转过头看他，而是将自己的双手反握在身后，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年前，你跟我说要追逐那个遥远的梦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现在看到你逐渐靠近目标，真的十分替你高兴。所以，健，祝你前程似锦。”

她不会说任何挽留的话，就跟从前一样，如果自己会成为弃选项，那么此时的洒脱也是她对骄傲和尊严的执着。

“谢谢。”即便得到期待中的祝福，但他清楚知道此时的自己并不为此感到愉快，反而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中。

“真狡猾啊，你看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都快分别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留姬故意缓和一下胶着的气氛，用轻快的语调向他抱怨。

健良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她姣好的脸蛋。这么多年她的模样一点也没变，连同那些吸引着他的地方都丝毫没有变化。

“留姬。改变吧，不要等待了。Best wishes for you.”

多年前分手之际，他曾如此向她叮嘱，如今又是一模一样的一番话。

“你这个说法……真是久违的感觉啊。”留姬维持着自然轻松的样子调侃他，心里却涌起无限惆怅。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无论是现状，还是未来，连同他在内，她都不应等待了。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刻意逃避真实的自我，所以惰于改变……

二人之间很快又陷入一阵沉默。

没过多久，留姬便开口提到：“健，时候不早了。车站快到了，你要去车站的另一边，而我要走这边。”

眼前的分叉路口就如同他们的未来——

“那么，就这样吧，有缘再见。”说完，她摇了摇手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了。

 

/2

 

改变吧，不要等待了——初次听到健良这句话是在隅田川花火大会上。

彼时他们仍是恋人的关系。

青春^期的懵^懂促使他们从朋友成为恋人，步入成年的现实又迫使他们从恋人成为朋友。这个过程不存在悲伤与惋惜，对他们的人生轨迹而言，这样的转变是自然而然的。他们性^情相似又互补，因为欣赏对方而彼此吸引，因为理性选择所以各自珍重。

朗夜星空，恍惚间留姬又回忆起那一个仿佛烟花般转瞬即逝的分手的夜晚。

那如同往常一样的约会——

他称赞她美丽的浴衣。

他为她买来冰凉透爽的刨冰。

他与她同坐在野餐垫上，彼此用团扇纳凉。

他和她于同一片夜空下静静欣赏烟花消逝的美。

当万千花火陨落，刹那芳华重归寂静之时，弥漫在空气中灼烧后的气味仿佛意味着“什么”的终结。

花火大会结束了，两人随着渐退的人潮越行越远，直至周遭只剩下万籁俱寂的街道。

“留姬……我有话想对你说。”犹豫了一整晚，健良终于开口道。

“真巧。健，我也有话想对你说。”似乎早就料想到此刻的来临，留姬很快就接话了。

“那……”他有些为难。

“可以允许我先说吗？”她询问。

“当然。”

留姬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而平静地宣布——

“健，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他猛地睁大眼睛，回过头盯着她。

“我说，我们分手吧。”她依旧神情平静地说着。

“你……你知道了。”健良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没料到这段时间他一直为此困扰的抉择最后竟是经由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在梦想与恋情之间，他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尽管这是自私、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是他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欺瞒她。

“是。”留姬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些伤感，“我一直知道……其实你也没有刻意隐瞒我‘你被斯坦福大学录取’的这件事情，就算我再迟钝也好，我清楚你对大耳兽的执着。健，在这点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啊。”

“留姬，其实我想……”健良话刚出口就突然顿住了。

真傻啊，他在想什么呢。让人家为他等待的这种混账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放手才是最好的尊重……这个道理他明明一早就想通了，然而面对着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却不由自主想要继续自私占^有。

健良为此感到羞愧。

“我很抱歉，留姬。”

“健，你不需要因此负累。”留姬仿佛已经窥知他的想法，与其等他自责解释，倒不如自己先把话说开了，“美国是很遥远的地方，我想我也大概等不了你。说起来，你一声不响就擅自决定把我一个人抛下，怎么想都觉得太可恶了。所以，分手这件事，当然得由我来提起，嘛，也算是我对你的惩罚。”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迫于现实而分开这种窝囊的说法她不接受，如果非要给这段感情划上句号，她情愿是自己潇洒地放手。

“对不起，留姬。”他再次道歉，神情透着几分无可奈何，“是啊……你说的没错，美国是很远的地方，如果我们一直维持恋人的关系，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无论时间还是空间，我们需要克服很多障碍……况且，我已经找到目标，希望接下来可以在那里心无旁骛求知问学。”

这一切本就是他自私的选择，却得到了不应有的安慰。

健良苦笑了一下，他亏欠留姬太多了，甚至在最后这一刻也没有尽到作为男朋友的责任，反而因为得到谅解而感到松懈。

真是一个失败的家伙啊，他自我嘲讽。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降格为‘朋友’吧。”留姬向他宣告。

“留姬……”他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在他决定要独自前行的那一刻，结束这段关系就成了一个必经的过程，由此而生的痛楚也是必经的。

健良理性地为自我开脱。

留姬用微笑掩饰着内心的难过，凝视着他的眼睛，为他祝福：“迄今为止，承蒙你的关爱了。再见了，健。请多关照，李君。”

健良受到了极大的撼动，他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了。

也许这样，便是最好的。

他在心底叹息着，同时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这……不对啊。”他反驳。

“嗯？你似乎有意见？”留姬显得有些不乐意了。

“因为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也不会喊我李君。”他纠正她的说法。

“谁管你啊。”留姬恼羞道。

无论是什么关系，他们总能相处得很好。

回家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是一条分岔路口。左边是前往西新宿，右边则通往矢来町。

临别之际，留姬忍不住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健良，然后埋首在他挺直的脊背上。

“健，我知道那些门面话说得再漂亮也不过是骗骗自己而已。我……还是喜欢你。”她一向是不太坦率的人，但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她向他坦白自己真实的情感。

“抱歉，到这种时候还说这些会带给你困扰的话……”

她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正想后撤，然而下一秒就被按到他温暖的怀抱里，并被一个炙^热^滚^烫的吻夺去所有声音。

留姬先是一阵错愕，然后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热情。真是的，道理什么的她听够了，现在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内心。

“我也是，最喜欢你了。”结束了这个吻后，健良深情地向她告白。“但是留姬，请你答应我……改变吧，不要等待了。”

改变现状，改变自己，不要为未来等待，更不要为他等待。

这是他衷心的祝愿。

“我明白了。”她忍住喉间涌上的酸楚，答应他。

离别注定是痛苦无奈的，他们之间始终有人要先迈出一步。

健良背过身，先说了那句话，紧接着便迈开步伐，走上了他要去的路。

留姬说不出那句话，一个人黯然地转过身，与他背道而行。

每走一步，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从前那些甜蜜的回忆。

——我喜欢你，留姬。

——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在呢。

——哇，这样的留姬真是可爱得不得了啊。

——成年之后，我们一起进去尝尝酒的味道吧。

……

留姬感到脸颊上一阵湿润，用手背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仿佛意识到什么，她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往回跑。

再一次回到道别的地方，然而健良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了。

留姬怔怔地站在原处，用双手捂住脸庞，失落难过的情绪终于奔泻而出，独自哭泣。

 

♢

 

健良停下了脚步。

他明白自己真实的内心。尽管一直反复暗示自己这段感情已经成为过去式，也言行统一地告诫留姬不要等待，但是就算走了那么远他依然清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落在那里，深深扎根，无法拔除。

他回过身，望着留姬的背影。

爱恋，不舍，难过，愧疚，自责，悲伤。胸口涌出的种种情绪汇集在一起，令他难受窒息。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不公平的。

没什么值得后悔。

可如果不会感到后悔，那么为什么自己要急着逃离呢。

道理，明白了和不明白又有何区别吗？

 

/3

 

2018年。

最近留姬收到了山木满雄的来信，邀请她作为临时特别成员加入政^府的Malice-Bot入^侵预^防对策研究部门——NYX[1]机关部门。

这两年的新宿并不太平。去年初，先是新宿周边出现了不少异常的数码领域，然后注意到这些现象的启人因为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为了寻找与基尔兽重逢的机会所以踏上了旅程，结果却在路上突然失联。作为未婚妻的树莉也为此苦苦等待着他的回归。

山木在民间运用新技术探知到名为Malice-Bot的可怕存在，所以近年来在政^府的领^导下成立了相关的对策组织。而且山木在信中提及，Malice-Bot是诞生于“人类的恶意”的存在，若是把D-Reaper[2]入侵比作太阳系规模的话，那么Malice-Bot入侵则可以称得上是银河系规模了。内阁要员考虑到当年D-Reaper入侵现实世界时，驯兽师和数码兽们贡献的巨大力量和取得的良好成效，因此希望这次也能得到大家的帮助。

既然她会收到山木的信件，那就说明那个人也是一样。

原以为这辈子他们会这样隔着大洋各自生活下去，没想到竟还能有再碰面的机会。而制造这个机会的依旧是与数码兽相关的人与事，不得不说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枢纽和羁绊。他们因数码兽而相识相知，也因数码兽而相别两宽，这大概是可以称得上为“宿命”的缘分吧。

如今的她已经28岁了。自从大学毕业与他作了最后一次道别之后，她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开始了崭新的人生——先是果断放弃了模特的职业，然后成为了与男子同台竞技的极限摩托赛车手，从不理解到接受了母亲的相亲安排，有过几段根本称不上是恋爱的短暂恋情……

她找到了属于牧野留姬真正的样子，改变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她十分热切期待，同时心情也极其复杂。坦白说，她有点迫不及待想向他展示这样的自己，想告诉他“看吧，我做到了”这样孩子气的话。但如果真的这么说出来，又好像显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只不过是跟他较劲一样。

不管再怎么说，他们已经分手十年了。

意识到这个现实的留姬突然有些伤怀。

就这么想着，她已经骑车来到都厅大楼了。留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山木所在的总务省NYX机关部门。开门之后，她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个人的身影，偌大的控制室竟只有山木满雄一人。

不得不说，稍微有些失望呢。留姬努了努嘴。

和山木打完招呼后，留姬便好奇问起这次的严重事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山木只是粗略地解释了一番便戛然而止了。虽然他的话语间言简意赅并有所保留，但留姬听得出来两点：一是Malice-Bot很快就会入侵这个世界；二是解决这个事情的关键在已经失踪的启人身上。

“真是的，启人这家伙跟以前完全没变嘛。”

留姬想起当年驯兽师队伍刚刚成立的时候，启人在周末一大清早就兴高采烈地通知她和健良一起去巡逻，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却不见人影的这件往事。

“这倒不用担心，我们正尝试运用新技术将启人强行带回来。”山木卖了一个关子。

“强行带回来……什么意思？”

正当她满脸疑惑的时候，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微响，控制室另一边的隐藏门紧接着开启了。

一个朝思暮想、熟悉的声音率先闯进她的耳朵。

“山木先生！太好了！您的猜想果然没错，利用迭代模型确定变量，Re-Animator经过这次调整后，和Foglets纳米机器[3]的兼容性相当高呢，我有信心这次一定——”

健良根本没有料到留姬会在这里，所以话说到一半便愣住了。

“嚯？居然这么快就调试好了？”山木惊喜道。

“是。现在可以进入最终测试阶段了。”健良很快就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进去校验吧。运气好的话或许第一次运行就能把启人带回来，也正好给机会你们两个老朋友好好叙旧。”山木说完便消失在隐藏门后。

留姬从见到健良的那一刻便移不开眼睛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变化不大，唯一明显的转变是他戴上眼镜了，看样子度数似乎还不低。她想到他近年一直在美国NSA先端部门里工作，那可是一个管控严格得让人心神疲惫的地方；此外，对科研人员而言，眼镜什么的不是必备品吗？

她朝健良走去，同时健良也向她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留姬……”

“好久不见。”

跟多年前那次在立饮屋偶然重逢的对话一模一样，他们彼此问候近况，互相寒暄琐事。多年的疏离让他们除了这些普通话题之外，根本无法再进一步。

留姬表面一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在惋叹——原来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了吗？再次见到他那一刻时，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翻江倒海般悸动不已。这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思念他，眷恋他……这个认知让她备受打击，不禁悄悄握紧拳头。

“啊，光顾着跟你倒苦水真是太抱歉了。”健良意识到自己一直跟她聊工作上不愉快的事情会有些失礼，于是匆忙转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我有从很多杂志上看到你的近况，真的很酷呢，从模特到花式摩托赛车手的职业转换。”

“从杂志上？”留姬皱了皱眉。日本会报道她的杂志并不多，鲜见的几篇文章报道对于她的关注点永远停格在一些“女性”相关的无关紧要的花边绯闻，甚少会提及她作为赛车手职业生涯上的亮点。不过这种轻视女性的风气在如今的日本社会倒是常态写照了。

“是……”健良顿了顿，突然想到自己收藏的那些杂志里有好几篇关于她的恋情绯闻报道，心下有些黯然，“不管怎么说，我很开心能看到你享受自己的人生……”

“等等。”留姬打断了他的话。刚才她细想了一下，突然从他的话里留意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美国那边的杂志也会报道日本的FMX赛事吗？”

“诶？”健良愣住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说，健，你还是单身吗？该不会在美国那么久还没交过女朋友吧？”留姬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这个，这个，我……我平时的科研工作还是挺忙的，所以杂志那些也只是……”他囫囵吞枣地急着解释，但留姬紧接着的问题仿佛又另一个炸弹，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找到理由。

留姬站在他的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美国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在日本FMX可不是什么热门体育赛事，相关报道是少之又少……而对于选手的报道更是罕见，如果不是故意收集，你怎么会了解我的近况？”

她突然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暧昧道:“健，你该不会还在为我着迷吧？”

留姬心里有些痛快，看惯了他平素里的沉着镇定，突然一脸慌张失态倒是让她觉得新鲜可爱极了。

健良感觉胸^膛一阵鼓动。他的脸被她的双手包裹着，也不知道此时感受到的发烫究竟是来自自己的羞^臊还是她的掌心。

她靠得好近，他从那双晶莹的眸子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在她逼问下落败滑稽的样子，往下是挺直的鼻梁，以及红润诱^人的唇^瓣。

——无论过了多少年，面对着留姬，他依然会投降。

“我……”

健良正要说话，结果却被一阵系统广播的声音打断了。

“Re-Animator启动完成。量子转换达到最大值。”

“Foglets已释放，Re-Animator启动。”

“Re-Animator，实体化，进行中。”

“种类：人类。”

……

健良大为吃惊，没想到自己的研究竟在实验阶段就能取得成功。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说的‘强行带回来’吗？”留姬挑了挑眉，嘴角含笑。

“是的。所以现在我们该去看看启人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等待着我们。”健良神情凝重，示意她不能再继续戏弄下去了。

留姬这才撂下手，她不在意地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振作起来，自信强势地向他宣告：“还没完呢。这次战斗之后，我会找你要答案的，健。”

健良为她突如其来的执着错愕了几秒，随即露出无奈的微笑。

 

/4

 

应对Malice-Bot入侵现实世界的这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期间的突发事件也不在少数，比如山木利用Re-Animator实体化的启人居然是十四岁的样子；Malice-Bot的原型竟是被不明数据侵蚀的妖狐兽；Malice-Bot侵入的霸道强悍甚至令山木众人一早精心准备的防御对策——法拉第罩[4]瞬间失效……

为了唤醒失控暴走的妖狐兽，大家从防御抵抗的作战计划更改为“妖狐兽夺还”作战计划。后来，二十八岁的启人回归队伍之后，带来了制裁Malice-Bot的方法，最后在NYX部门众多科学家以及驯兽师们的努力下，成功将妖狐兽和Malice-Bot的数据剥离，并最终消灭了Malice-Bot的根源，一个名为“人类恶”的僵尸程序[5]。

虽说战斗结束后依然要和数码兽们道别，但是因为健良研发的“Re-Animator”，未来人类与数码兽有了随时可以碰面的机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健良和山木等人计划改良Foglets纳米机器的规模，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能做到便携式的样子。

为了庆祝作战胜利以及启人回归，大家决定举办一次庆功宴，而庆祝的地方就决定为树莉家经营的居酒屋。

这一晚大家一起开怀畅饮，尽兴而归。众人互相道别之后，健良和留姬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了多年前偶然相遇的那家立饮屋，本就酒酣耳热的留姬此时突然头脑一热，硬是拉着健良进去继续把酒言欢。

其实喝酒什么的不过是留下他的手段罢了。这段时间为了妖狐兽的事情而分心，差点忘了这个人还欠自己一个答案。恰好今晚是不错的时机，留姬在心里暗自打着算盘。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没有料到今晚立饮屋的生意竟然如此红火，而有些话她又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只好忿忿作罢。

离开立饮屋后，两人踏上当年同样的归途，留姬借着醉意终于开口提起：“健，我感谢你。”

“嗯？”他停下脚步，不明所以。

“不仅仅是妖狐兽的事情，还有如今的我……”留姬感慨道。作为FMX赛事鲜见的女性赛车手，她并没有示弱，反而凭借超群的技术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做空翻动作的女选手[6]。“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你会执着于理想。那个时候是你告诉我不要再等待，所以我选择成为了FMX选手……要是一直这样浪费时间，也许我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啊，说起来真难为情呢，那个时候我的年龄也不小了，在一众新人里算是老家伙，这也是托你的福了。”说完，她冲他微微一笑。

“哪里的话。我也认为现在的你……很好。”微醺的健良被霓虹光晕中如花笑靥的她晃了晃眼，情不自禁地赞美。

听到他的说法，留姬握紧拳头，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全部倾泻出来：“健……其实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不告知我？”

“我……”他徒然清醒了几分。刚下飞机的一刻，他的确有过想立刻联系她的念头，可是一想到那些杂志绯闻，他就强烈意识到以如今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理由去干涉她的生活，所以才会不声不响地回国。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这个答案让她有些恼怒，“健，你是将我当成朋友看待吗？如果一直是把我当成朋友，那么朋友之间这点交流也是必要的吧？还是说……一直以来你仍没有把我放下？”

她仰着头，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健良读懂了她无言的眼睛——他清楚，她的胜负心太强了，就算他承认自己至今仍在迷恋她，那不过满足了她一次对胜利的欲^求。可对他而言，这些情感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我……很抱歉。”

“适可而止吧！请不要再说这种话！”她失去耐心地朝他大吼。随后她低头缄默了一会，很快又再次抬起头，眼眶里闪烁着泪光，“健，虽然你一直跟我强调不要等待，但是我知道……这里——”她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等待着你。”

“留姬……”他蓦然睁大眼睛，为她的告白而震惊不已。积压在胸口许久的窒闷感仿佛一瞬间消失无踪，一时间充盈了满腔的窃喜、悸动，乃至心乱如麻。

“请回答我你的答案！”她的目光炯炯，炽热得让人无法逃避。

健良松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真是败给你了……”

说完，他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叹息道：“我认输，我投降了……其实是我一直不够坦率而已。当年我太过理性，固执地认为肉体上的距离会使感情磨灭，无法保持本心。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留姬，我的心从未离开过。”

这是长久以来他一直未能说出来的深情剖白。健良拉开了一点距离，却不打算放开这个怀抱。

留姬与他四目相对，她从他情^动朦胧的眼睛里看到沉积多年的爱恋，与她此时的一模一样。尽管两个人都没有刻意为彼此等待，但时至今日，他们依然会为彼此着迷。

这样的结果使她啼笑皆非，却又庆幸不已。

留姬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她旋即拉下他的脖子，吻上那张思念许久的薄唇。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紧紧地拥抱着对方，似乎要将彼此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场疯狂的热^吻停歇之后，留姬埋首他的肩膀喘^气，湿^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廓，“健，我想你了。”

暧昧的嘟囔仿佛隐藏着暗示，他望着她迷离的双眼，以及被自己吻^肿的嘴^唇，不由得心头一动。

旁边情侣旅馆的招牌闪烁着惹人注目的光芒。情之所至，无从抵抗。健良看了一眼旅馆，又看了看眼前心爱的女人，于是不假思索地拉着她进去了。

 

/5

 

庆功宴结束后的第六天，启人和树莉便迫不及待补上了延误至今的婚礼。

自从启人去年订婚后无故失踪，树莉为此已经整整等待了一年。考虑到对未婚妻的歉疚，启人于是有了“与其继续等待，倒不如现在就办了”这样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想到正好现在他的众多朋友都齐聚一堂，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

婚礼的举办地是东京附近的轻井泽高原教堂，一个历史悠久的婚礼圣地。至于健良和留姬则作为亲友团出席。

留姬这辈子参与过很多婚礼。然而今天站在观众席里看着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在牧师的祝福下互相许诺，交换戒指，完成了人生大事，却无端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触——原来幸福真的会让人嫉妒。

启人和树莉终于不需互相等待了，那么她和健良呢？未来的他们还需要彼此等待多久？最近她一直试图回避这个问题，可一旦陷入思考，问题仍是如鲠在喉。

接吻的仪式结束了，留姬看着树莉露出幸福的笑颜，紧皱的眉心彻底舒展开了——不必困扰，也许很快就会有答案。

她相信，幸福会传染的。

很快，终于到了扔捧花的环节。

一群未婚的男男女女扎堆似的挤在一起，不停向着树莉摇手示意。本来这种时刻像她这种性格的人肯定会躲得远远，孰知听到健良提到“不妨碰碰运气”这种话，突然心中一凛，便跟从众人一起伺机抢捧花。

“哦啦哦啦！树莉！快看本大爷这边！”博和这个万年单身汉脱下西装外套，然后在空中甩动，试图引起新娘子的注意。

“那可不行。博和君，来一决胜负吧！”秋山辽也不遑多让。

“哇啊，搞什么啊？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干些奇怪的事情好吗？”有女性开始抗议。

“就是！”

“没错！”

于是一众女同胞纷纷表示赞同。

眼前的这一幕使留姬忍不住笑了出来，而旁边的健良更是直接笑出声并给了“好过分啊这些家伙”这样的评价。

事实上，一群老朋友这样说说笑笑的欢乐气氛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了，留姬突然有些感慨，“健，我想，如果不是因为Malice-Bot入侵的事情，或许我们再次碰面会是现在吧。”

“这样的话也不错啊。”他不在意地说着。

“诶？你什么意思嘛？”他的漫不经心令她有些不满。

健良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她颇为淑女的装扮，然后在她耳畔低语：“因为今天的你很好看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撩^拨的暧昧，害她刷的一下脸红了。

“……笨、笨蛋。胡、胡说什么呢。”她握住拳头嗔道。

此时树莉准备要扔捧花了，她朝着留姬的方向大喊一声“要幸福哦”，接着就把那束象征着幸福传递的花束抛向空中。

最后，是两只手同时接到了这束捧花。

“留姬……”

“健……”

这样的结局既讶异又惊喜，他们情不自禁地呼唤起对方的名字。

身旁的友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已鼓噪起来，有人拍手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怂恿接吻。

健良知道留姬不喜欢应对这种状况，所以很快就主动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应付周围起哄的友人。

留姬为他的贴心感到释怀，不由得感叹道，“你总是擅长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所以你该好好感谢我。”他难得自夸。

留姬加大了彼此紧握的手的力度，鼓起勇气说出埋藏在心里好久的计划，“嗯……这个嘛。如果两年后你的心还没有离开的话，那么我会去美国找你——”

两年后她已经三十岁了，作为FMX赛车手职业年龄已经步入晚期，也该是时候考虑生活转变了。

“到时候可不准再用什么理由把我推开了！”

健良知道她是认真，所以也同样认真地答复她，“是，一定。”

 

/6

 

几个月后。

美国。NSA。

健良在实验室正忙于解析数据，此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噢，我的上帝，瞧我看见什么了？Thank someone for waiting, and I will be in faith forever.（感谢某人的等待，我将矢志不渝。）李，好不容易在SCI[7]刊登了你的论文，后面的致谢词怎么写得跟向女朋友告白一样？”部门同事詹姆斯拿着最新一期期刊边走进来边对着他嚷嚷。

詹姆斯是他一直以来的工作搭档，同时也是好朋友，所以了解他在日本有一个一直喜欢着的初恋女友。

“我敢打赌你前段时间回去日本一定发生了事情！”

詹姆斯的确是一个很得力的同伴，但同时也是非常聒噪的家伙。尤其是经常过度操心他的情感生活，以前就没少给他介绍西海岸的白人辣妹，让他十分困扰。

这是他含蓄的情话，自然不想被他人知晓。于是健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噢，拜托，李，我真是被你勾起好奇心了。”詹姆斯有着刨根问底的精神，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

健良正头疼着怎么让他闭嘴，此时却突然收到警卫的呼传，说是有个日本女人正在安全门外等待他。

健良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答案。

“抱歉了，詹姆斯。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他一边交代着一边脱下白袍，然后就像脱了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了，留下一脸困惑的詹姆斯。

中午的太阳有些毒辣，健良从主楼一路奔跑到安全门，几乎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终于远远瞧见那个思念的身影，这才缓下步伐。

烈日下的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火红耀眼的赛车服，正抱着头盔跨坐在越野摩托上，高调张扬的气场使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窥视。

“健，好久不见。”她摘下墨镜先向他打招呼。

“留姬——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回应，只想急着求证自己心里的猜想。

留姬从摩托上下来，边走向他边自嘲着，“我只是在想，如果两年后我还是会来找你，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愚蠢地继续等待下去呢？”

健良得到了与他期待中一模一样的答案，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和激动，然后向她张开双臂——留姬往前紧紧抱住了他。

“真拿你没办法啊。”他欢喜又无奈地感慨。“说起来，你在日本的俱乐部要怎么办？”

“最近收到了马里兰州这边一家FMX豪门俱乐部的转会邀请。你也知道我的黄金年龄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日本FMX竞赛的格局的确太过狭隘，我想着美国可是花式摩托竞技的起源地，作为女选手在这边或许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所以就毫不犹豫答应了。”留姬说着突然抬起头，难得露出撒娇的神情，“当然，也是因为这边有你。”

“只是这样吗？”他眯起眼睛，十分满意她的调情。

“嘛，要是最后再不努力试试看，恐怕要被甩掉了。”她一语双关地揶揄。

“所以……”

“所以——不等待了，我就在这里。”

再说下去就有些不解风情了，她迅速打断他的话，并用吻来堵上他的嘴。

 

Fin.

 

[1]NYX:网络流传版广播剧译为纽克斯，本文跟随小中千昭设定集的设定用语。

[2]D-Reaper：其他译名有帝厉魔，数码死神等。

[3]Foglets：广播剧译为欧格内特。

[4]法拉第罩：源于小中千昭设定集内容。

[5]僵尸程序：指Bot程序。大量主机感染Bot程序后，会在控制者和被感染主机之间所形成的一个可一对多控制的网络，俗称Botnet（僵尸网络）。此段为本文自定义扩写内容。

[6]经历参考自澳大利亚著名女车手Emma McFerran（艾玛·麦克弗兰）。

[7]SCI：Science Citation Index（科学引文索引），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1961 年创办出版的引文数据库，是目前国际上被公认的最具权威的科技文献检索工具。